【得聿诗画】元日铺毫新气象 墨花飞舞写兰图

　　「编者按」

　　得聿堂是中南大学教授向彬博士的书斋号，他一直坚持以学术为支撑、诗书画相融合、学术研究与艺术创作同步发展的艺术之路。向彬教授自2000年以来，创作了1500余首格律诗词，诗词题材广泛，意境优美；其书法五体皆善，十余年来坚持自书诗词，作品格调高雅清新，具有浓浓的书卷气；其画作主攻梅兰竹菊元日的诗意，尤善兰竹，作品承接古人文雅之风。本刊特设专栏刊发向彬教授关于诗词书画创作的心得和独特艺术见解，为我们如何理解文人书画的诗意人生打开了一扇心灵之窗！

　　元日铺毫新气象 墨花飞舞写兰图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俗称跨年之夜。我和几个在读研究生小聚后，独自回到麓山翰林苑得聿堂，泡了一壶自己最喜欢的大红袍，静下心来清理自己的思路，填了一首《临江仙》迎接新年的到来。近二十年来，我每逢佳节都会以诗词记录当时的内心感受。送别极不寻常的二零二一年，期盼来年的美好，是每一个经历两年来疫情困扰人们的心声，我也同样如此。我填写的这首辞旧迎新《临江仙》这样写道：“每到新年除旧岁，砚田总起波澜。回眸半世步蹒跚。时光如逝水，一去不归还。坐看晨曦消雾影，心中顿觉通宽。也曾随梦驾云端。鹏程三万里，闯过九天关。”

　　二零二二年元旦清晨，我吃过早餐后，展纸铺毫，写《墨兰图》一件，并自题七绝云：“砚田稼穑久躬躯，数卷诗书酒一壶。元日铺毫新气象，墨花飞舞写兰图。”兰以幽静洁雅而著称，不喜喧嚣，不谀世俗，居空谷而幽香淡远，远闹市而宁静清心，娇而不媚，柔而不卑，故世人称其为君子。而文人笔下之兰高于世间所养，无色而墨色丰富，无声而韵致丰盈，寥寥数笔，生机无限。所写之兰除笔墨精炼、气韵清新及格调高雅外，尤其要赋予笔下之兰特有的人文精神，以极简的笔墨表达极高的哲学思想。兰叶的长短交汇与翩然姿态，兰花的花瓣组合和娇嫩颜容，不是简单层面的绘画技能，而是阴阳互生及中庸之道等哲学思想通过笔墨呈现出来的“兰图”。笔下“兰图”其实又是“蓝图”的谐音，新年伊始，以笔墨书写蓝图，是所有读书人的理想和心志。

　　元月二日午后，我习惯性地喝了一壶茶。静坐书斋，看窗外青竹劲挺，生机盎然，遂有感焉，铺纸而作《墨竹图》，并自题七绝云：“地底潜居经数载，一朝破土可天惊。新年自有新生竹，节节高升叶叶清。”梅、兰、竹、菊四君子，我更喜前三者，且于兰、竹用功甚勤。我笔下之竹是典型的小青竹或者紫竹之类的瘦竹，不喜欢体型硕大的毛竹或者篁竹之类。竹的生长很有意思元日的诗意，未出土时，在地底要潜伏三年以上，而一旦破土，几周之内便可冲天凌云。竹虚心，终生不舍；竹有节，致死犹存；竹坚忍，永不折服；竹耐寒，不惧冰霜。正是竹的这些品格，历代文人都喜竹，从王子猷到文与可，从夏仲昭到郑板桥，既留下了“不可一日无此君”的痴竹故事，又留下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咏竹诗篇，更留下了文人画竹的绝世佳作。我喜竹几近痴狂，无论是历代画竹名作，还是野外竹枝叶影，目之所及，心必动焉。竹竿的劲挺，竹枝的交错，竹叶的生机及其偃仰欹正和疏密变化，都要通过笔墨的丰富变化呈现出来，不仅需要画家掌握精湛的绘画技能，更需要真正领略竹的人文品格和精神气质。我曾在自己的一件《墨竹图》上这样表达自己的喜竹心志：“题诗略异文徵仲，赏竹当如王子猷。写到毫端清瘦处，心头意足别无求。”

　　公历元月一般是农历腊月，腊月期间的小寒或大寒气节之日，冰霜雨雪等天气变化频繁，这些都是很容易产生诗意的日子。人们常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可见，“腊八节”是人们特别重视的日子，尤其是我国北方，煮腊八豆，熬腊八粥，浸腊八蒜，是许多家庭忙乎的活计。我虽然不熬粥煮豆，但在腊八节写了这样一首七绝诗：“一岁收成一岁劳，砚田深处墨如膏。家家日子皆粥味，慢慢调和慢慢熬。”寻常家庭的日子如同熬腊八粥，家庭人员的相处，需要长时间的相互协调和情感的相互渗透，而家庭人员的幸福生活和事业发展，也需要经过较长时间的努力进取和各方面积累，如同人们所说，日子是熬出来的。熬，不一定指人生命苦而进展艰难，而是人生事业的慢慢积累与等待，这是一种人生哲学。熬出来的腊八粥不是夹生饭，熬出来的日子和事业就会越发珍惜而弥久甘甜。当然，腊月最喜人的是能够看到梅花。风雪中的梅花是报春的使者，是不惧严寒的精神品格。我有近百首自题梅花诗，其中一首七绝很好地体现了我的梅花情结：“从来不学梅花谱，笔墨随心纸上开。画到枝头香气冷，自成傲骨远尘埃。”今年腊月，朋友发来红梅新绽的照片，疏疏梅影，淡淡梅香，正合心中诗意，于是写了这样一首七绝以记：“不必酒肴花样新，寻常日子见精神。拈来诗句迎嘉岁，枝上寒梅已报春。”

　　我痴迷于书画，源自内心的诗心。二零零零年以来，我创作了1500余首诗词，而近十年来，书法创作都是书写自作诗词。自书诗词作品不是简单层面的书写技能展示，而是应用书写技能自然书写内心的诗情，以诗情引导书法创作，笔下的书法作品更能和诗意完美结合，这样的作品不仅具有书卷气，更具有人文精神。而以诗情生发出来的画意，更是内心的灵趣所在，诗情画意的融合才是我国文人画的正脉和旨归。我曾在自家的《墨梅图》上这样写道：“从来字画属诗家，意趣横生疏影斜。笔下若无惊叹句，梅花依旧是梅花。”或许正是我将诗书画融合作为我艺术人生的最终理想，所以我的内心永远都是诗意的，春之花，夏之雨，秋之月，冬之雪，无论是竹外桃花，还是风中落叶，无论是茶前清静，还是酒后激昂，都是我诗词创作的源泉。有了诗词，我的书法才有归宿；有了诗词，我的画作才有灵魂。谨以一首近作为一月的“得聿诗画”暂时画上一个句号：“目送晴川化逝川，眸中往事总徒然。此生一诺诗书画，便觉今朝仍少年。”

　　原文发表于2022年第1期《思维与智慧》中旬刊《书教》

　　附2022年1月部分诗书画作品

　　向彬，湖南新化人，号得聿堂，美学博士，教授，研究生导师，学者、诗人、书画家。中南大学当代东方艺术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人民大学徐悲鸿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全国）教育书画协会高等书法教育分会副会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书法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湖南省视觉艺术评论委员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担任高等院校书法教育规划教材（16册）总主编并主编《书法概论》《诗词格律与写作》，主编高中美术标准教科书《中国书画》，出版《中国古代书法教育研究》《当代书法人才的类型与教育》《梦苏堂书画志——文人书画的审美与创作》等著作16部，发表论文100余篇。获第四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二等奖、第六届高等学校优秀科研成果奖、全国第八届书学讨论会一等奖、第二十届兰亭书法节“王羲之书法奖”、第三届泰山文艺奖及山东书法创作成就奖等十余项国家级和省部级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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